千羽阁是一座不小的宫殿，地砖皆以白玉砌成，四周似有鸟鸟雾气笼罩，轻纱珠帘，一切都是如梦似幻，不切实际。
看起来仙气飘飘，其实一点人气都没，幽静凄清得很。
虞棠观察了一下千羽阁的大致布局，便对着虚空尝试着喊，“那个……你能听见吗？”
很快一个清润的声音传入耳际，“叫师父。”
虞棠不情不愿地喊了声“师父”，目露期待道：“有吃的么？我肚子饿了。”
虚空中的声音顿了顿，似是没想到这个问题，“院子里有花露，你可以拿一些饮用。”
虞棠失望皱眉，“我不要喝花露，我要吃鸡腿。”
叶渊：“……”
“修道之人应该清心寡欲，不能注重口腹之欲。”
虞棠道：“可是之前阿娘还让我多吃点荤食，不然长不高的。我不管，我就要吃鸡腿。”
叶渊没想到这徒弟这么难缠。
只是她第一天来，又不好对她过于严苛。
便只能无奈传音给山下负责膳食的弟子，让他送两只鸡腿上来。
弟子收到传音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叶渊师尊，竟然会点名要吃鸡腿？
他特地杀了一只养了多年的老母鸡，战战兢兢地烹制好送到他山门外。
当虞棠见到两根油光发亮的鸡腿时，眯着眼笑得一脸满足。
吃饱喝足，夜色也晚了，她来到寝殿上床睡觉。
远处的叶渊看到她幻镜中的她终于安分下来，满意勾了勾唇。
只是入夜后没多久，耳边就传来虞棠低低的啜泣声。
即使入定也一直在关注千羽阁那边情况的叶渊顿时睁开眼。
“怎么了？”他的声音透过层层纱帐，带着不切实际的遥远。
虞棠擦了擦眼泪，“我想我爹娘了。”
“别伤心，以后师父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虞棠抽噎着道：“可是我怕黑，以前我阿娘都会陪着我睡的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，“师父，你能陪我一起睡么？”
叶渊依旧温和如水，“安心睡吧，师父一直看着你。”
虞棠皱眉，水盈盈的眼中满是不满，“可是我都看不到你，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着我，要不——”
她眨着无辜的大眼，“要不师父你过来，陪我一起睡吧。”
千羽阁内有一瞬间的寂静。
虞棠心中暗暗好笑。
这师父可不是好当的呢。
果然没一会儿，就传来他澹澹的叹息声，“阿糖，你我男女有别，是不能睡一起的。”
原主虽然已经好几百岁的年纪，但是经过系统改变后，她的外表看起来只有刚刚及笄。
再加上那张无辜纯幼的脸，在这些动辄几百岁年纪的修士眼中，真的和小娃娃无异了。
“可是，”虞棠眨了眨眼，“以前阿爹和阿娘就是抱在一起睡的呀。”
“那不一样。”叶渊无奈道。
“哪里不一样？”
叶渊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讨论过这种问题，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和她解释。
偏偏小徒弟见他不回答，便不依不饶起来，“这里太黑了我睡不着，你不陪我睡的话我就下山去，再也不要叫你师父了。”
叶渊忍不住扶额，沉默了一会终于妥协，“好吧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月白色的人影就出现在了虞棠的床榻边。
虞棠看到他很是开心，“太好了我一个人都不敢睡觉，来师父。”
她拍了拍自己空出一半的床榻。
叶渊一掀衣摆坐在榻边，“你睡吧，师父守着你。”
虞棠钻进被窝中，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，“师父不睡么？”
叶渊道：“不用，快睡吧，明日一早师父带你去长老院登记入册。”
虞棠见状也不再勉强，自己乖乖入睡。
叶渊松了口气，正要打坐修行，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袖动了动。
是小徒弟半睡半醒间，偷偷地抓住了他的衣角。
他看着已经熟睡的人，唇角露出一抹笑。
修长白皙的手抚过她的脸颊，在上面留下清浅的痕迹。
小徒弟看起来，十分可口呢。
***
第二天一大早，叶渊带着刚刚睡醒的虞棠，来到了天山宗长老院。
长老院内众人见他竟然收了嫡传弟子，一个个惊呆了下巴。
叶渊在天山宗是出了名的挑剔，几百年来收的都是外室弟子，没一个能入他的法眼。
如今竟然一声不吭地收了一个毫无根基的宗外少女作嫡传弟子，实在让他们对虞棠又是疑惑又是好奇，想留下她好好查看一番。
然而叶渊护这个弟子十分紧，只让他们看了一眼就藏起来，连他们想按流程测试一下她的资质都不肯。
虞棠在一众人探究的目光中，领了天山宗的弟子服，乖乖地跟在叶渊身后。
叶渊虽然是天山宗宗主之子，但实力在天山宗却是数一数二，年纪轻轻已是长老院一员。
平日的外室弟子有大徒弟燕卢负责教导，他只偶尔下山开坛轮道，其余时间都在自己的住处修炼。
而今日便是他开坛论道的日子。
来听道的弟子很多，甚至还有其他院的人。
上千号人围在下首，虞棠也在其中。
不过这些东西听得她昏昏欲睡，眼皮止不住地打架。
“燕卢哥哥，好无聊啊。”她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。
燕卢正襟危坐听得十分认真，听到虞棠的抱怨皱眉轻声道：“你现在已是师父的弟子，应该唤我一声大师兄。”
“好吧大师兄，我什么时候能下山去玩啊？”她的眼睛乱瞟，一点也不安分。
“等师父发话就行。”燕卢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衣袖。
虞棠忍不住挑眉。
这位师兄很刚啊。
她哼了一声，猫腰穿过人群想要偷偷熘走，却听原本闭目坐在上首讲道的叶渊忽然发话：“阿糖，过来。”
虞棠被抓了个现行，在上千人诧异的注视中，低着头扭扭捏捏地来到叶渊身边。
“师父。”
“今日讲道结束，望诸位回去之后三省吾身，在修道之途上保持初心，更进一层。”
他结束讲课，轻声问虞棠，“刚才想去哪里？”
“额，我听不懂，想四处转转。”虞棠扯了个小谎。
